【龙与猫之国】《星河》
【龙与猫之国】《星河》
猫/曜/ooc/背景有参考.
飞船逼近地球的时候，东半球是亮堂堂的白昼而西半球是一片漆黑的夜晚。
梅利操控飞船不断下降。庞大的阴影逐渐笼罩了大片的土地。
惊慌的人们四散躲避，乌压压的人群蜂拥而去，没有人去在意人群中那些大着肚子的孕妇和一些人手上牵着的孩子。人群中有人发出呻吟，混在了阵阵嘈杂之中。
梅利隐约带着嘲弄般俯视着下方的人群，身体在座位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
那样轻飘飘地，随着它一个按钮的摁动，飞船几乎没有掀起任何尘土地落在了这片将会苦难深重的土地上。
兄弟文明的到来是为了夺取资源和这个星球上的土地。仅此而已。
这时它看见了一个孩子。站在飞船的阴影里。
那孩子仰脸看向飞船，赤色的发丝在猎猎寒风中飘扬着。那缕白化的发丝夹杂在其中格外的醒目，仿佛在昭示着某种桀骜。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不知是否是笑的神情，是一种倔强。
地球方面很迅速地筹办起谈判一事了。
早在百余年前，兄弟文明的存在就已经因一些原因为人所知。
那时候有许多人畅想着远比他们先进的兄弟文明会努力帮扶地球文明，两者友好结盟，共同发展，最终征服宇宙二分天下其乐融融和谐共处……有着令人咋舌的乐观和幻想。
而很显然的，事实并不如那些人所想一般美好。
在兄弟文明眼中，地球文明简直得天独厚。
地球所在的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周围一带并没有其他文明，发展偏慢的同时却也无比安全。地/球上气候如此的温润，而不比兄弟文明生长于水深火热之中，在一次次的毁灭与重生之中无比艰难而顽强地发展。
地球文明是个稚童，怀揣着善意去揣测他者，而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则不如是想。
善是一把双刃剑。
兄弟文明的目的是掠夺。仅此而已。
这一点被人们得知之时地球上爆发了一场暴动。那几乎是一场互相之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混战，地球遭受重创。许多富豪偷偷逃离地球，最终多半都死在了茫茫荒漠般的宇宙之中。 再后来出现了一些领袖式的人物将暴动平息，开始建立抵御兄弟文明的计划，只是——
兄弟文明的到来比人类想象的快。
不及让已经伤痕累累的地球恢复实力、准备应对，不及将早就签订协约弃用的原子弹重新开始研制、发展，就要应对多半会很快到来的侵略。
同样与人类的想象不同的，兄弟文明并没有直接带来一场毁灭，而仅仅是在一次短暂的降落之后离开地球，停在了月球轨道上。
地球政坛则历经了一场风波，主战派与主和派展开激烈的辩论和拉票，最终主和派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获胜。
而在匆忙之下，地球所能用来拖延时间的只有谈判。
谈判定在了兄弟文明到来的八个月后。
兄弟文明仿佛有着惊人的耐心，每天只是安分地停在月球轨道上，自从谈判时间定下之后也没再与地球文明有过交流，既不主动交流也不回应请求。
而地球上依然风波不止，主战派依然在与主和派对峙着，平/民人心惶惶。
梅利伊布拉闲适地半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张嘴打了个哈欠，扶了扶自己有些滑落下来的金边眼镜，尾巴随意在空中打出一个圈来。
克修拉·帝伊站立在其后半步左右，脊背挺直，头微微低垂。
面前飞船的主机上不断闪烁着由令人炫目的符文编写而成的程序，夹杂着机械的电子女声。符文旋转跳动着，很快汇聚成一个球体的模样，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数据在不间断地变化着。
梅利爪子上尖锐的指甲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你觉得面对地球文明，我们有多大的胜算，帝伊？”
“近乎百分之百。”
帝伊略微抬起头凝视着屏幕上符文编织而成的地/球，如是回答。
第一次谈判在很快的时间内到来。
代表团团长是位年过半百有着满头蓬松银发的斯拉夫人，有一个长得让人不愿去读的名字。
兄弟文明允许地球的代表团先阐述条件。
于是他用他那有些嘶哑的声音阐述着地/球提出的条件和可以妥协的地方，随着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鼻头也变得越来越红。时不时地，他会停下，稍稍地喘口气，端起茶杯喝口水。
而当地球方面阐述完毕后，继而从兄弟文明方面传出的，只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同声传译——
“不可能。”
一瞬间，透过电子屏幕上对谈判进程的直播，整个地/球都沸腾了。
这下子那位代表团团长的鼻子红得彻底起来，如同新鲜的番茄，眼珠暴突出来，嘶哑的声音高喊甚至于破音:
“不可能——你们说——不可能——?！做你们的美梦吧！”
那个声音则懒洋洋地复述了一遍，仿佛是以为他们之前没有听清似的，语调平和的地说:
“不可能。”
这下子，那位老先生的精神被彻底地击垮了。 他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次谈判的时间被定在六个月后。对于的地球方面提出的这样的提议，飞船一方——也即是兄弟文明的代表——从未提出过任何的异议。
那位代表团团长在第一次谈判结束之后很快地生了重病，一个月后便作古长辞于世了。
原定的谈判在那时间的一周之前被取消了。
地球上的主战派与主和派再次发生了争执，甚至有了火力的冲突。本次冲突的进程并不很长，半月之内主战派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于主和派。随即，仅在主战派获胜的一周之后，两个文明的第二次谈判便开场了。只不过，谈判的人选已经被替换。
与上次不同，第二次谈判并不通过影像与声音的交流而是面对面的交谈，地点选在了月球的一座空间站上。 双方都有恃无恐。
梅利进入这个地方时，地球方面的人已经到齐了，纷纷穿着厚重的宇航服，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虽说是所谓面对面的交谈，但实际不过是所有人都裹着宇航服通过宇航服内的小屏幕进行交谈。由于兄弟文明似乎并不参与，因此全权由地球方面负责。
那位地球的代表团团长开了腔。一个温润的嗓音伴随着机械的同声传译同时传入梅利耳中。梅利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那张脸可以说还稚气未脱，哪怕以地球人类的眼光来看都顶多只能算青少年。他嘴角挂着最为温和平静的笑容，以平实的叙述语调进行阐论，可细细听来分明都是在进行威胁。
尤其出卖了他的是那双眸子，有如古井般幽深的夜色，一股子倔油然于上。
与之前的那位老先生不同，他是主战派的人。
“地球方面会尽可能地与其兄弟文明达成和谈，尽量形成一个二者互惠互利的局面—— ”
梅利看着那张脸蓦地陷入了沉思，它见过的、一定见过的——
“避免流血冲突，争取和平共处——”
……历风掀起阵阵尘土飞扬，白发掺杂于赤发之中……
……它看见那孩子的脸，和他倔强的神情……
“但如果此种局面无法避免，地球方面也绝不会怯战——”
……伴随着这段话的结束他的陈述暂且结束，紧接着是他人的发言。
梅利遥遥望向克修拉·帝伊，两者其实并不能看见对方的模样，却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很快地将视线离开对方。
与第一次谈判时相比，第二次谈判时兄弟文明的反应似乎不那么强烈了。最后是由克修拉·帝伊以一番模棱两可的话结束了这次谈判中的第一番。
面对来自兄弟文明的一场“两方代表的会见”的邀请，龙曜微笑着，那样的温雅却有着异常的坚决狠厉，他说:
“私下会谈就不必了吧，有什么条件和筹码要提出，可以是在谈判桌上，正正当当地说。”
“我想，你们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第二番谈话中，几乎全程都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容易激动的年轻人在说话——而也确实如此。他几乎是唾沫横飞地在讲话，高高挑起的眉毫不掩饰地显露着他的狂傲。龙曜安静地坐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眯起的深色眸子里有一些难以用言语讲尽的情绪。
那个叫丹尼尔的年轻人很狂。狂得傻气，却也狂得让人羡慕。
后来茶胡子对他的评价就是：
“不自量力的疯子。”
但很抱歉，现在几乎满地球都是这样的疯子了。
如同趋火的飞蛾，发出那样不自量力的言论，想要奋不顾身地扑进那熊熊燃烧的跃动着的火中。
而结局将是死亡。又有多少人不清楚呢。
地球上又出事了。
即将进行的第三番会谈在在一次紧急联络后夭折了。
这天，在一个半球是傍晚而另一个半球是黎明的时候，龙曜答应了一次单独的会见。
飞船上的环境相当舒适。拥有着美观的环境和与陆地上一致的重力 。龙曜被带到那个房间时梅利已经在等候了，姿态相当随意。
龙曜看见时似乎有些许惊讶，是非常正常的情况。没有多余的客套问候，甚至不需要同声传译，由梅利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是地球代表团的团长，你清楚地球的情况。”
“是的。” 龙曜微笑。
“地球文明战胜不了我们。我们的占领只是必然。这一点你们应该几个世纪前就有所了解。”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有不容置疑的姿态。
“我知道。全地球都知道。”
同样很平淡的模样。龙曜直视着梅利的猫眼，漆黑的眸子里透露着那与之前相同的倔强。
两双眸子何其相似啊。他们的确是兄弟般的文明。在宇宙中碰到的是与自己如此相似的文明是何等有幸。但两者面临的终会是厮杀和吞并。
“全地球都知道希望渺茫，但主战派还是占了上风。”
他说。桀骜而倔强。
他露出温雅的微笑，对梅利告辞。然后在默许中离开这里。
他走出去，脊背挺直，显露出清瘦的少年身材。
“地球人很奇怪。”克修拉做出评价，“他们自己分明什么都清楚，却坚持要做一个不自量力的疯子。”
“是地球造就了他们吧。——一直以来都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天堂里。”梅利说。
次日，全体地球代表团返回了地球。
地球上的局势很混乱。
团结消解了。目标溃散了。和平衰败了。
曾经面对外敌人类有着超乎一切的团结。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他们始终都是想要守护人类的未来。
但分裂又开始了。 他们以残余的力量互相攻击着。像疯子一般。
足有好几个月，地球方面没有与停在月球轨道上的舰队有任何联系，而奇怪的是，兄弟文明方面并没有趁乱作出任何举动，有出奇的耐心。或许他们在谋划着什么吧，但地/球已经自顾不暇了。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梅利开始关注龙曜。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甚至还可以被称作是孩子，却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智慧。
他要迎接惊涛骇浪却挺直脊背昂立于将沉之船。
处在骤然间便风云变幻的格局中，作为地/球代表团的团长，他要迎接许许多多的责难和发问。
而他只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仅此而已。
梅利无意去了解他的身世，去了解他成为这样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事的原因。它只是以观测某种生物的习性的姿态在关注着龙曜。当然它同时也知道龙曜并不适合作为一个供它研究的范本。
在观察中，梅利从未见过龙曜露出过可称之为脆弱的神情。那孩子总是带着笑，并不天真无邪也不是苦笑，而是有些令人猜不透的纯粹的温雅微笑。 而他最明显的姿态依然是倔强，超乎寻常的倔强。
但它一直认为他比一般人还要来得脆弱，脆弱得多。以一种直觉。
不知道又是地球上的哪一方占据了主导局面，与兄弟文明进行了接洽，约见谈判。兄弟文明来者不拒地接受了。
与上一场谈判几乎完全相同的场面。完全相同的安排，完全相同的人物。不知那一方究竟是在打算些什么。
第一番会谈没有任何意义。双方都只是冗长乏味地列出纯属空话的条件。最后异常潦草地结束了。
只在结束之后不久，并没有进行约见，梅利独自直接去了龙曜的所在。
龙曜显得并不惊讶。他很平静地注视着梅利。
“我们的后续舰队很快就会赶到了。”
“我知道。”
“明天的会谈结束后你就会立刻被扣押。”
“我知道。”
“地球很快就会被我们占领。”
“我知道。”
他的笑容中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仅仅是无奈，并没有悲凉或是愤怒。
沉默。两双眼睛对视着。
“我们其实真的很像。”
“是啊。”
第二天又是同样性质的一番会谈，乏味得令人发指。唯一带来的意外只是那位被扣/押的代表团团长。
龙曜被扣押的同时，代表团的所有其他人都被毫发无伤地遣送回了地/球。
对龙曜的扣押或许可以算作是一种象征。征服的象征。
龙曜被关押的地方其实条件相当不错。除去对人身自由和科技使用的管制之外，是连舰上的中士都无法享受的待遇。
梅利进来的时候龙曜似乎正在凝望着舷窗外广褒苍茫的太空。
他察觉到了梅利的到来，转过身。
“你将要死了。”
梅利通知他。
“就在按照你们的日期计算的后天，你会被送出飞船。大概就在那时我们的后续舰队就会到来，接着开始占领地球。”
“——我敢担保那并不会费什么力。”
“我知道了。”他微笑说，“但我不会死的。”
来自太阳的极其耀眼乃至于刺眼的光透过舷窗照在他身后，他的身影在逆光中模糊着，像是个虚幻的影子。
将龙曜“送出飞船”的那天，梅利去看了。除了他同一位处刑者并没有其他人来围观这场处刑了。这对他们而言是一场并没有悬念的处刑。
处死龙曜与扣押龙曜一样，是一种征服的象征罢了，作为使地球人信心溃散的工具。
“送出飞船”是种俗称，即让受刑者不进行任何太空防护措施便走出舱门。不费吹灰之力，受刑者就会立刻在高压、缺氧、严寒或高温的情况下顷刻死亡。在太空中这种处死刑的方式相当普遍。这种方式与地球上古代海盗驱赶人质一个个从甲板上跳入大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处刑人和前来围观的梅利都做了有效的太空防护措施，而飞船上除处刑地之外的其他场所也与这里隔绝。
处死龙曜这件事，兄弟文明是告知了地球文明的。一时间地球上群情激愤。
而这一切或许也与现在的龙曜无关了。
在正式处刑之前，龙曜静静地瞥了梅利一眼。
……“我不会死的。”……
他之前这么说。梅利感觉有点讽刺。
他挺直脊背踏出舱门。
梅利有一瞬间的错觉。它看见龙曜周身像是有熊熊烈焰在燃烧。
——他迈步踏出舱门，踏进绚烂无比的银河——
——他踏入星河，顷刻间死亡、消逝——
——像是一颗耀眼的恒星在最后的绚丽之后的彻底陨落——
就在此刻。兄弟文明将结果告知了地球。
此刻，地球疯了。
“他说：‘我不会死的。’”
梅利有着嘲弄的意味。
透过舷窗可以看见那个美丽的蓝色星球。那是与兄弟文明那受尽苦难的母星截然不同的星球，是所有来自兄弟文明的人都梦寐以求的美好天堂。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梅利身边由符文编织而成的地球模型，上面一个个被系统观测认为正处于暴动的红点疯狂地闪烁着，不断发出嘀嘀的提示音。
人类在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进行着最后的反抗。
梅利凝视着眼前的地球。它所面对的这半球正在日出，从隐约的光开始，球体逐渐从黑暗转为光明，阳光肆意地投下光亮。与此同时，另一个半球逐渐没入了黑暗。梅利耳畔不断响着单调而急促的“嘀嘀”提示音。
“是啊，他没有死。”
他将潘多拉的魔盒之中最后的希望释放出来了。
梅利转而面对地球的全息投影模型。它通过舰上通讯系统叫克修拉·帝伊到它所在的控制舱来。 兄弟文明的后续舰队已经到达，那么——
——对地球的侵略要开始了。
—END—
四月份的构想，写到六月才写完。
在贴吧上被和谐到死想骂人。百度是真的辣鸡。
